【太中】竹马
中原中也在楼下喊了太宰治五次，这位爷才施施然下楼，脸上挂着遛鸟老大爷般安详的微笑，他打招呼：“早上好啊中也。”
“好个屁，”中原中也咬牙切齿，“老子今天又要迟到了！”
太宰治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，笑嘻嘻地：“那我们翘课好了。”
中原中也白了他一眼，掉头就走，太宰治在后面跟着。中原中也气没顺，鼓着脸又气嘟嘟地骂骂咧咧两句，太宰治破例没跟他怼，洗耳恭听着中原中也的批评教导。
“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大表哥，我看在亲戚面子上过意不去，我死也不会等你一起上学。”中原中也长舒一口恶气，以这句话作为结束语。
太宰治是中原中也的邻居，也的确是他的大表哥。太宰治是五岁那年搬过来的，中原中也晚饭时听他爸妈说某个远房表哥一家要搬过来住时，顺口问了句，“哪里来的大表哥？乡下吗？”
这不怪中原中也，表哥前面加个大字，一股乡土味呼之欲出，搞得他以为太宰治是个农村人。所以他第一次见到太宰治的时候，有种被欺骗的感觉。
太宰治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，院子里所有小妹妹脸全部“唰”地一下转向了他。太宰治这一副好皮囊太吸引人了，像个刻出来的雕塑般精致，皮肤也好得不行，羊脂玉似的，又白又嫩。
说好的乡下大表哥呢？他为什么长得这么白？
中原中也印象里的乡下大表哥，紫色圆脸，项上戴着银圈，手捏一柄钢叉，四处乱串着找猹，闰土般的形象。
然而表哥太宰治既不闰土也不猹，刚入住小区就升级成了爸爸——小女孩们玩过家家，拼死拼活也要找太宰治演爸爸，把和太宰治过日子定为人生目标。
中原中也是一点也不高兴的，不是因为嫉妒，而是因为自从太宰治来了，他就再也没能捞着机会演爸爸，愣是丢了饭碗。
小姑娘们是善良的，她们看中原中也参与不了游戏怪可怜的，于是急中生智，一拍大腿，这样吧，让中也演儿子。
太宰治从此喜当爹，捡了个可爱的小儿子，整天儿啊儿啊的唤，入戏太深，上了小学他还把中原中也当作儿子使唤，比如现在，小学六年级了还靠着中原中也叫他上学。
这种事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，中原中也大概也是当儿子当习惯了，虽然整天脏话不离口，但还是事事孝顺着他太宰爸爸，哪怕冬天里天寒地冻的，他照样一边跺着脚一边喊太宰治下楼上学，绝对不会自己提前去学校。
太宰治跟在中原中也屁股后面，走得慢了还得被这矮子拽一把。上学时候的路很长很长，有清新的空气还有赶早市的大爷大妈，鸟语花香的世界多美好，哦，对了，还有中原中也。
说起中原中也骂人的恶习也是拜太宰治所赐，他本来是不想学那些词汇的，无奈太宰治的确很适合“你他妈的”“狗屎”“滚”“死去吧”诸如此类的词，于是聪明的中原中也就学会了，而且活学活用举一反三，最终练成了随口就是一篇骂太宰治的六百字小作文的成就。
其实骂太宰治这个技能点亮的还蛮晚，是在太宰治点亮自杀技能之后才有的。
是的，自杀，五年级时太宰治受了刺激，原因是楼下的漂亮姐姐怀孕了，所以他心血来潮地想要去自杀。他爬到一堵挺高的墙上，深呼吸一口气，大放悲歌，啊，永别了，世界；永别了，中也。
话刚落音，中原中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，就冲出来，仰起头来叫，“太宰治你下来！”
“中也，我要自杀。”
“我让你下来你听见没有！”
“听不见哦。”
中原中也急了，那个时候他还是天真的相信太宰治自杀是因为什么心理疾病的，还是天真的相信太宰治自杀是要死人的，于是跑回家拿《心理健康》课本，站在墙下大声朗读了一段类似“人生还很美好生命还要继续”的话，声情并茂富有感情，读得他嗓子都哑了，最后还是太宰治看不下去了，挥挥手让他别读了。
中原中也累了，蹲在地上气喘吁吁，还是难得地好声好气地，“你到底为什么想不开？数码宝贝还没完结，我们回去看吧。”他重复，“我们。”
太宰治见他眼泪都快飙出来了，只好坦诚相告，“楼下小姐姐肚子大了，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。”
啥？
中原中也一听，气不打一处来，我还以为你是抑郁了还是怎么的才想去自杀，别人怀孕了关你屁事啊你自杀个鬼啊，这人真是有毛病。
知道太宰治不是因为什么正经事才去自杀的，中原中也就肆无忌惮了，“太宰治你他妈的给我下来。”
瞧瞧，脏话都是这么说出来的。
“你下不下来？”
“你不下来我上去！”
语毕，中原中也说一不二，手脚并用地也爬上了墙。
墙挺高的，中原中也刚站上去的时候有点晕，唯恐自己掉下去摔成薄薄的均匀的一层，还是太宰治扶住了他。
他们这个时候的动作很滑稽，中原中也为了保持平衡张开双臂，太宰治为了保护中也扶住了他的腰，就像《泰坦尼克号》里的经典片段。
已是傍晚，夕阳染着一片又一片的色彩，棉花糖似的云朵坠满天空。晚风阵阵，吹得太宰治有点晕头晕脑的，顺口就溜出了一句，
“You jump ,I jump.”
中原中也没好气地瞪他一眼，“要跳你自己跳，老子没工夫陪你。”
太宰治这个时候倒是听话了，乖巧地一句，“好的，我跳。”放开中原中也，扶着栏杆轻巧地跳了下去，安全着陆后冲着中原中也笑得像朵花，像只小鸭子似的背起手就走。
这下轮到中原中也慌了，这不对啊，太宰治不是要自杀吗，怎么就这么走了？他本来是想上来怼太宰治的，没想到这人怂，跑了。
为了怼人，中原中也几乎是丧失理智，着急地也往下一跳，结果——
“我靠！”
他崴着脚了。
太宰治闻声又赶回来，这下好了，他没死成，楼下的姐姐依然是怀孕的，中原中也却把脚崴了。他搀起中原中也的胳膊，搭在肩膀上，问，“还能走吗？”
能走是能走，中原中也张牙舞爪，“你放开我，你放开我！我整个人就跟吊你身上似的。”
太宰治这爹不是白当的，他很争气，比中原中也要高一些，这样一来，中原中也确实像个肩部挂件一样被他搀着，不但不舒服，而且侮辱人。
“那怎么办啊？”太宰治放开他，“我抱你啊？”
“抱你个……”
太宰治没理他，把他放在地上，径直托起了他的小腿弯，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，稍一用力，就将中原中也整个人打横抱起。
中原中也开始还是在太宰治怀里胡闹了一阵，但又觉得自己被“哐叽”一声摔在地上就得不偿失了，只得老实，嘴上还是不闲着，趁机敲诈勒索：“太宰以后你好好孝敬我，我都为了你变成残疾人了。”
“嗯，好的。”
“你要给我买零食，还得搀着我去厕所。”
“嗯，好的。”
中原中也终于发现太宰治的不对劲：“你怎么今天这么听话，不怼我了？”
太宰治在夕阳下的脸很漂亮，光为他画般的面孔镶上了一层金边，若是女孩子的话估计会一撩一大把，他低头，冲着中原中也扬起一个笑：
“因为我的中也是小公主呀。”
太宰治说中原中也是他的小公主，也只是口头说说，日子还像原来那样，中原中也没那个命当公主，依旧跟个奴才似的叫太宰治起床，坚持不懈，水滴石穿，就这样，一年过去了。
也不是太宰治不想捧着中原中也，而是因为这位公主太能干了，雷厉风行，根本不用他照顾。太宰治十二岁了，情窦初开的年纪，想要撩妹但怕自己男友力不够，想拿中原中也当小白鼠试试，实验对象选错了，因此男友力一直得不到发挥，他对此也是颇为郁闷。
机会终于来了。
两家大人说寒假要带着小朋友去泡温泉，两个小孩宁死不从，原因自己心里清楚——我要在家放飞自己氪金打游戏。大人们似乎巴不得小孩子不跟着去，轻飘飘留下一句“治是哥哥哦，在家要好好照顾中也”便飞向了温泉乡。
没有大人的世界简直是极乐净土。在中原中也家，两个小孩子从凌晨开始打游戏一直打到中午，直到肚子叫的厉害才停手，愁眉苦脸地面对当下最重要的问题。
“太宰，我们中午吃什么？”中原中也踹了踹太宰治的屁股。
“不知道。”这人的回答倒是干脆。
“你想饿死我？！”
“啊？原来中也不会做饭？”
太宰治眼里的中原中也，可以说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，既能打小怪兽也可以打扫卫生，谁想到这人竟然不会做饭？
“你是哥哥，”中原中也斜睨着，“你去做饭。”
是的，机会来了，但机会来得不是时候。
太宰治认命了，一手给自己穿围裙，一手给中原中也套围裙——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。没想到中原中也还挺适合围裙的，一副人妻温婉的小模样，如果把他那凶巴巴的语气换掉就更好了：
“太宰，你会做什么？”
“……各种口味的方便面。”
“啥？”
“中也是想吃红烧牛肉味的呢，还是想吃葱香排骨味的呢？”
继太宰治认命后，中原中也也跟着认命了。他认命地选择了红烧牛肉，然后被太宰治赶到一边认命地敲鸡蛋。敲鸡蛋的时候他嘴也不闲着，一个劲儿叫太宰治：
“水开了水开了！”
“你就下一袋面够谁吃的！”
“别放花椒啊！”
“停停停，调料倒多了！”
光顾着看太宰治，中原中也手上的蛋砸坏了好几个。
最后太宰治端上来的是两碗谜一样的黑糊糊，飘着一股老干妈味，上面还躺着中原中也打坏了的两个蛋，让人全无食欲。太宰治满怀期待地看着中原中也咽下第一口面，奇妙的事发生了，一向暴躁的中原中也竟然热泪盈眶，涕泪俱下，冲着太宰治情深深雨蒙蒙：
“太宰治你给我滚。”
就这样，太宰治被扫地出门，一屁股踹回了自己家。
终于找到了个理由打发走太宰治，中原中也浑身上下无一不舒畅——除了胃。一个人的时候真开心，他又坐回了电脑旁边，继续打打杀杀……
不过，的确是没有太宰治在的时候有意思。
中原中也竟然开始有点想念太宰治了。
半夜三更，门外响起了敲门声，三长两短，中原中也的神经一下就紧绷起来了。
是谁？
他不敢轻举妄动，悄摸摸地进了厨房，拎一把菜刀在手上，又搬了小板凳过来，踩上去看猫眼。
是太宰治。
他松了一口气，开门，太宰治便哇哇乱叫：“中也你要谋害亲表哥啊还拿着菜刀来开门。”
“你这么晚了来干什么？”中原中也在他身后关上门，放下菜刀，语气依然不怎么和善。
太宰治还是笑嘻嘻地，“来找你睡觉。”
找我睡觉？
“对啊，”太宰治点头，“我觉得中也一个人在家应该是很害怕的，所以想过来陪陪中也。”
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好像被侮辱了，恨不得一个菜刀甩过去，冲过去就抓太宰治的衣领一个劲儿的尔康摇：“你他妈说谁害怕了？！我看是你害怕了吧！胆小鬼！”
这一年来太宰治又长个儿了，中原中也抓他衣领的时候还得踮着脚，再配上那倔倔的小表情，竟然还有点可爱，太宰治揉了揉表弟的头，“好好好是我害怕了。”
中原中也这才罢休，太宰治跟着他回到屋子里。刚一到床上，中原中也就又叫唤起来了，“太宰治你他妈的抱我干什么！”
太宰治也很委屈，“妹控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啊，哥哥抱着妹妹睡觉什么的。”
走火入魔，妹控表哥走火入魔，中原中也有些惊恐地双手抱胸向后退，又伸腿在床单上比划了一个界限，“你别过来，你就在那边睡。”
好吧，在这边睡就在这边睡，太宰治撇撇嘴，躺下。
这间屋子终于安静了。中原中也睡得很快，太宰治一偏头就能看到他安静温柔的睡颜，有点像女孩子。
太宰治想起来自己刚搬来这小区的时候，妈妈领着他认识中原中也，说，这是你的弟弟，你以后要好好照顾他哦。
太宰治就很想哭，他问他妈妈，为什么不是个妹妹，我想要个妹妹啊。中原中也听了这话，一张白净的小脸当场就黑了。
不过现在——太宰治捏了捏旁边的人的脸，软软的，中原中也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动他，伸出小手一把抓住太宰治放在他脸上的爪子，发出了一阵意味不明的嗯嗯声。
就算不是妹妹也没关系的吧，中也挺好的。太宰治也有点困了。
好个屁。
半夜太宰治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发凉，他迷迷糊糊地睁眼找被子，摸了半天，除了中原中也他什么都没摸着。
被子呢？
太宰治坐起身，先是看到了睡得四仰八叉的中原中也，再是看到了被他踢到了地上的被子。
“太宰。”
中原中也突然说话了。
“嗯？”
“被子没了，你快去捡回来。”中原中也似乎是在说梦话，说完以后翻了个身，又昏昏睡了过去。
哇，这可是你自己踹下去的被子为什么要让我来捡？太宰治捡被子的时候满心怨念，好的，趁着中也正在睡觉，我干脆把他也踹下床好了。
……算了，看在他睡觉的时候还算可爱的份上，把被给他盖上吧。
打打闹闹着的时候，小学就这么过完了，匆匆来到了初中，美好的、浪的不行的初中。
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太宰治就比较早熟的，整天觊觎着楼下姐姐的肚子，初中时他盯上了隔壁的班花小萝莉，越发的蠢蠢欲动。
“我想追她。”太宰治一脸严肃。
“哦。”心智还没成熟到去撩妹的中原中也还在沉迷于赛尔号，没空理他。
“她喜欢看少女漫，她喜欢单车。”
“很强。”中原中也依旧在玩游戏。
“中也，明天早上我载你上学吧。”
“行。”
中原中也当时整个人都差不多是个赛尔了，根本没想到太宰治这句看似玩笑的话竟然是认真的。
第二天早上，中原中也出门的时候，破天荒的，太宰治他老人家没赖床，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他了。
上北下南左西右东，现在太阳在左边，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。
“早安，中也。”晨曦下的太宰治格外帅气，冲他露出一个只有撩妹时才会用的微笑。
中原中也冷漠，今天不仅太阳是西边升起来的，太宰治也是假的。
假的假的假的。太宰治是没有单车的。中原中也终于发现了亮点。他绕到太宰治身后，拍了拍那辆单车，问了句，“你的啊？”
“是啊。”
看看这辆车再看看太宰治，中原中也终于想起昨天他念叨的那个妹子，终于明白了什么，上前拍了拍太宰治的肩，一副任重道远的表情：“那你加油。”
这么好，简直都不像中也了，太宰治挑了挑眉，指着车的后座，“那么，上来吧。”
啊？！
中原中也一脸吃了屎的表情，我？上来？
“对啊，我还不大会带人骑车，万一带班花骑的时候摔了，我可是会心疼的。”
中原中也刚刚坐上车的后座，听到这话又跳下来，“那我摔了你就不心疼了啊。”
女朋友都是狗，有了女友不要表弟。中原中也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口。要不是看在太宰治是他这么多年大表哥的份上，要不是因为他中原中也是讲义气乐于助人的一条汉子，他死也不会坐这车的后座的，让太宰治一个人骑那车收破烂去吧。
所以口嫌体正直的中原中也最后还是坐上了这辆车。
早上的风吹过，清凉又柔和，太宰治载着中原中也骑过大街小巷，经过晨练的大爷大娘，经过花红柳绿，撒下一串太宰治训练的下流情话，中原中也在车后面晃荡着脚，这点情话对他一点攻击力都没有。
太宰治说，中也你要不要搂下我的腰，感觉载你我真没什么感觉。中原中也骂了句我靠，但可怜这男人追个妹子还要找感觉，只好搂住，还报复性地搂得特别紧，直到最后太宰治求饶才放开。
情话也说了，腰也搂了，就是吹不出恋爱的感觉，太宰治将信将疑地停下车子，问了句中也你是不是胖了，我怎么感觉载你一点都不浪漫。
话刚落音中原中也就把他那小细腿踹了过去，很生气地说，老子身材比你那小班花都好，什么事都不知道从自己身上找原因，他嫌弃地看了眼这辆自行车，估计是太宰治瞒着他爸妈从跳蚤市场淘回来的，挺破旧的，那铃铛一响还真有点收破烂的意味。
“妹子不是破烂，我建议你换个装备。”中原中也语重心长。
太宰治难得有一次听了中原中也的意见，这人不知道去哪个地方抢劫了小学生，竟然真的攒钱买了辆崭新锃亮的自行车，看上去特别酷炫。
但这么棒的车车，中原中也根本没机会坐，太宰治刚买回来就用它去载妹子，他最终放弃那个班花了，但他靠那张妖艳贱货的脸成功拉到了客，学校里只要长得好看的妹子都坐过太宰治的炫酷车车，一天两个，好不快活。
中原中也每次看到太宰治载着妹子从他旁边呼啸而过，总是在心底里骂，滚你妈的，太宰治，听见没，滚你妈的。
自初中的自行车事件后，中原中也实在是受伤的不行，立志不再当太宰治的恋爱小白鼠，再当小白鼠我是狗。
……他是狗，汪汪汪。
时间过得飞快，不错的，转眼他们就上了高中。中原中也拜天拜地终于实现了愿望，高中时他和太宰治不在一个班，虽然在校园里也能看见他和妹子谈笑风生，但起码这青花鱼不在他眼前晃悠了，甚好甚好。
太宰治生日那天，中原中也受到他妈妈的委托，要他放学后把太宰治准时带回家——这小子最近沉迷约会，每天晚上都浪到挺晚才回去，他妈妈挺不高兴的，于是跑过来拜托小表弟。
“太宰，我今天晚上和你一块回去。”
“好。”
太宰治显然没听进去，不然他放学后不会在教室门口遇到中原中也时一脸惊愕，“中也？”
“快点回去，今天你生日。”中原中也还是没什么好脸色的。
“等我好吗，”太宰治难得声音这么柔，“我好不容易把隔壁班的那高岭之花泡到手了。”
一瞬间中原中也有把书包甩到他脸上的冲动，但身为一个自制力良好的男人，他忍住了。中原中也，他在心底里告诫自己，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宰治他一直都这么狗，今天又是他生日，退一步海阔天空，等过两天再揍他也来得及。
于是他被太宰治牵着鼻子走，太宰治带他到了学校后面的小树林，让他在这里等一会儿。
等人的时间实在是无聊的要命，不如看戏，中原中也三下两下爬上一棵树，极目远眺，可以看到太宰老流氓撩妹全过程。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瓜子，边嗑边看，还啧啧感叹，太宰你可以亲了为什么还不亲，怎么这么怂？你不行的话就老子上。
瓜子嗑完了，太宰治也出来了，走出来叫中原中也从树上下来，中原中也伸出头看他，没说话，先冲他脸吐了一脸瓜子皮。
“中也你到底是有多怨念啊？”太宰治伸手抹掉脸上的瓜子，有点好笑地看着他。
“怨念个头。”中原中也灵活地从树上跃下……
——“刺啦”
他的裤子，屁股那个位置，被树枝划破了。
中原中也当时就懵了。
还是太宰治机灵，他马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，并迅速采取了应急措施——他放声大笑以此羞辱中也：“哈哈哈中也你裆裂了哈哈哈！”
中原中也恶狠狠地瞪他一眼：“笑个屁，老子裤子裂了还不是拜你所赐！”
这画面有点熟悉，中原中也想起来太宰治的第一次自杀，也是这样的，他从高墙上跳下来，然后把脚崴了。每次都这样，他都开始怀疑自己和太宰治是不是八字不合了。
太宰治似乎也回想起了这件事，他摸着下巴，人模狗样地一脸担忧状：“那么现在怎么办呢，要不我还像小时候那样，把你抱回去吧？”
“滚。”
“哇你怎么能这样，我可是在帮你想办法啊，”太宰治嚷嚷起来，“实在不行中也就把裤子脱下来好了。”
“变态！”
“别这样啊，明明我很喜欢中也的腿的。”
“喜欢腿？那我一会儿就打断你的腿。”
……
这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，因为太宰治骑车回家，中原中也坐在后座上，根本不会露出他裤子撕裂的部分，对此，太宰治深感惋惜。
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，谢天谢地，中原中也现在再也不用看见太宰治了。
他选大学的时候故意挑了一个离太宰治那所大学比较远的，为的就是躲开这个灾星，他报完志愿还洋洋得意，“哈哈哈我以后再也不用见到你这恶心的青花鱼了。”
“真的？”
“对，”中原中也一脸坚定，“我要再主动联系你，我就是你家的狗。”
太宰治似乎是懒得和他争辩了，只是笑着揉了揉矮子的脑袋，“我家狗狗真可爱。”
被中原中也揍了一顿。
眼不见心不烦，中原中也一个人生活在陌生的城市，有了新的同学，新的老师，新的朋友，都比太宰治要正常的多。夏天的时候没人抢他雪糕，冬天的时候没人占他便宜强行过来取暖，没有太宰治的世界真的是太美好了。
——不过也有点，怎么说呢，寂寞吧。
上课睡觉的时候中原中也总觉得有人在他后面恶作剧似的踢他凳子，他刚想转过头一拳头卯上去，却看到的是错愕的新同学，他只好道歉。娘的。太宰治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真的太大了。
冬季是寒冷的肃杀，有纷纷扬扬的雪花，还有男朋友给女朋友买的奶茶。中原中也一个人走在路上，看小朋友打雪仗，其中有个小矮子特别像他，还有个一看就很混账的小孩特别像太宰治，混账小孩似乎对小矮子说了什么，引得小矮子炸了毛，一个劲往混账小孩身上扔雪球。
哦，都过去了。
晚上中原中也给家里打电话，今天是他爸爸生日，他没能回去，电话那头听起来热闹异常，他问：“今天家里有客人？”
他妈妈答：“太宰一家嘛。你看看你这混小子，都放假了还不回来，人家小治都回来了。”
“太宰治…哦，他回来了啊。”
“是啊，你要跟他说两句吗？”
“好……哎，不用了！”
已经晚了，电话已经转到了别人的手里，他听见那头传来了很熟悉的声音：“中也？”
中原中也听到他的声音时，有些莫名其妙的激动，千言万语涌上心头，不如骂他来得舒服：“死青花鱼别来我家蹭吃蹭喝啊。”
“狗狗怎么能这样对主人呢？”
他还记得。
中原中也不说话了，太宰治也陪着他沉默。不想说话，但也不想挂电话，去他妈的长途话费吧，中原中也想，老子不在乎了。
“对了，”太宰治突然开口，“你什么时候回来啊？”
“不会太久了，一个周吧，怎么了？”
电话那边传来太宰治在笑的声音，中原中也听到过太宰治从小到大的各种笑声，大部分是让他恼羞成怒的，唯独这次，竟然还有些动听的意味。
他说，那好吧，我等你。
FIN.谢谢看到这里
祝大家除夕快乐
评论(17)